“只要你死了,这舵县还是我们说了算,所有人都只会知道,是穷凶极恶的流匪入城谋杀了郑巡按!”
说罢,吴知县扯来一张布团直接塞入郑巡按的嘴里。
然而郑巡按虽然被堵住了嘴巴,但是眼神里的讽刺依旧扎得吴知县一阵惊怒。
“带走!”
吴知县心知不能耽搁,连忙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很快,郑巡按被缚住手脚塞入了一个轿子中,由四人抬着往城头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城头是喊杀声冲天,一波接着一波的流匪从登云梯下往上爬,又被逼下去,俨然都杀红了眼睛。
而郑巡按的亲卫则是在内城墙之下,紧按刀柄,凝神看着城头上的惨状。
“棱头,上面都杀成这样了,咋们还不动手吗?”
其中一个亲卫面带忧色地朝着队伍最前方的首领问道。
此人便是郑巡按亲卫队的队头,郑棱。
听闻属下的问询,郑棱回首看了看身后那些亲卫队的神色,皆已是跃跃欲试,满环战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然而郑棱却是徐徐摇头:“眼下贼人攻势虽猛,但舵县的守卫离溃败尚远。”
“我等为郑大人的亲卫,为了护住郑大人安全自然要出力杀敌。”
“但咋们不过五十号人,若不在关键之时出力,则难起奇效。”
然而就在此刻,后方突然出现一行人,为首有三人,郑棱认出那是县丞典史主簿。
郑棱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而来,立即站在了前方横梗道:“诸位,城头战事焦灼,贼人随时可能杀将进来。”
“尔等为舵县县官,不能以身涉险此地,莫要再向前了。”
为首的县丞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朝着郑棱拱了拱手:“还请郑队头让路。”
“咋们知县大人不忍看舵县的大好男儿葬身此地,故而不惜以身犯险,要出城门与流匪和谈。”
“毕竟流匪人多势众,城破是早晚的事,得多亏知县大人大义啊!”
县丞故作感慨道,然而郑棱却知道他们这些人都不干净。
郑巡按此番前来舵县便是为了彻查他们。
这群贪官污吏竟然肯为了舵县百姓和士卒而不惜舍身犯险与流匪和谈,这岂不荒唐?
郑棱皱眉道:“若是和谈,岂不是要开城门?”
“这是自然!”
县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废什么话啊,赶紧开城门,咋们还要送知县大人出去和谈的!”
“你多耽搁一刻,咋们就得多死几个士卒,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左右的典史和主簿都是厉声朝着郑棱呵斥道。
郑棱面容微沉,回首看了一眼那立于城头之上坐镇的黄巡检。
眼下守住城门的责任已被黄巡检暂托在他的手上,也就是说这城门是开还是闭,还得他说了算。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敢擅自作主。
毕竟城门一开,城外的流匪就能顺势冲杀进来,届时顷刻间便会城破人亡。
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诸位大人见谅,事关重大,郑某不敢轻启城门。”
“此事尚且要待郑某禀明巡按大人,请他定夺。”
听闻他的话语,县丞三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不相信我等?”
郑棱拱了拱手:“郑某不敢。”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敢,但是依旧拦在前方,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看到郑棱这幅模样,县丞等人面色一阵铁青,怒喝道:“滚开,耽搁了大事就算郑巡按也保不住你!”
“诸位大人,得罪了。”
郑棱摇了摇头,铿锵一声便将手中的长刀出鞘半尺,身后的五十名亲卫也同样拔刀半尺,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舵县的地盘,我舵县的县官还做不了主了!”
看到他们一副水泼不进的模样,县丞等人面色更为难看。
然而就在此刻,身后的轿子中传来一声:“郑队头果真是忠恳善虑之人。”
话音刚落,轿帘便掀起了一角,吴知县的脸面在其中露出。
郑棱见状,拱手朝着吴知县见礼。
吴知县微微点头:“本知县要出城与流匪和谈早已启明郑巡按,同时也是奉巡按口令出城的,还请郑队头行个方便。”
“奉了巡按口令?”
郑棱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毕竟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口令。
然而此刻吴知县这一县之长都发话了,郑棱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代管城门,自然是拦不住。
当即,他侧身立于一旁,让开了前方的道路:“即是郑大人的意思,那诸位请。”
吴知县微微点头,放下了轿帘。
县丞等人看到郑棱让出道来,脸上顿时露出的色。
县丞更是冷哼一声:“还算有点眼力劲。”
若是在寻常时候,他们见到这名郑巡按身边的亲卫队头也是要许以好颜色,不敢得罪分毫的。
然而郑巡按都被他们拿在了手中,这亲卫队头便什么也不是了。
说罢,一行人便继而朝城门的方向行去,大摇大摆地经过郑棱等亲卫。
然而就在轿子从郑棱身旁经过的刹那,郑棱猛地开口道:“郑巡按可在里面?”
县丞等人猛地一僵,旋即主簿率先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眼瞎了不成?”
“里面只有吴知县,郑巡按当然是在县衙中。”
郑棱的视线那四个抬轿之人的脚下看去:“这非是一人重量的脚印深度。”
说罢,他手中的长刀铿锵拔出,一刀数披便砍断了一截轿杆!
剩余的轿杆根本支撑不住其重量,齐齐断开,轿子轰然坠地!
轰隆!
轿子坠地掀起漫天烟尘,县丞等人带来的那些亲信看事情败露,皆是面露狠色,拔刀朝亲卫队的人杀去!
“郑大人被挟在此轿中,随本队头救人!”
郑棱高声喝道,一个侧劈便将冲到身前的一人枭首。
“上!杀了他们,冲开城门!”
眼见功亏一篑,县丞等人暴跳道。
吴知县猛地掀开帘子大步走出,面色阴沉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爆竹举手点着!
砰!
爆竹带着尖啸攀至半空炸开,方圆数里清晰可见!